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丧子近一年后:青岛一名武术教练打伤8岁男孩的死亡始末

母婴育儿 2024-04-25 浏览(641) 评论(0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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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子受伤身亡近一年后,案件第一次开庭,父亲翟春光早有准备。

4月23日,开庭前一天,他正忙着接待亲戚、律师和记者,手机不时响起。他一遍又一遍地向媒体讲述事件经过,语气平静。只有说到网上广为流传的那两段视频和涉及的武术社团,他才会激动起来,提高嗓门,“太惨了。”

聚英武术运动俱乐部发的传单。 受访者供图聚英武术俱乐部发放的传单。采访对象供图2023年6月18日,青岛市城阳区聚英武术俱乐部发生一起故意伤害案,8岁男童琦琦(化名)死亡。青岛市检察院指控,被告人张贤斌在俱乐部教学期间,因被害人琦琦训练动作不规范,与被告人李海定、张家豪对琦琦臀部、腿部进行殴打。之后,琦琦被发现失去知觉并晕倒,送医后死亡。

在其他人眼里,琦琦的父亲翟春光是一个沉默寡言的“老实人”。开庭前,亲戚朋友和律师都担心翟春光会“难以忍受”,无法在法庭上明确表达。但翟春光似乎已经准备好了。他特别申请不是作为证人或观察员,而是作为受害人的监护人出席审判,以便在法庭上发言。法院批准了这一请求。

琦琦去世已经快一年了。对于翟春光来说,这是一个压力特别大的时期。妻子太伤心了,得了抑郁症。他为了这个案子放弃了工作,他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。

2024年4月24日10时,青岛中院开庭审理此案。庭审持续了5个小时左右,翟春光第一次看到了琦琦被打的监控录像,这也是认定案件事实的关键证据。

观察员说,所有三名被告都认罪并悔罪。16时许,法庭宣布休庭,决定宣判。

翟某琦生前照片。 何沛芸 摄翟某琪生前照片。何佩云拍下倒地的孩子。

平日里,琦琦在崂山区兰家庄村附近的一所小学里学习。

2023年6月16日,周五放学后,他被送到一家名为聚英武术的体育俱乐部过周末,这是他在这里的第二次训练。根据这个俱乐部的宣传,孩子们将在这里学习长拳和南拳,俱乐部还提供寄宿和家教等服务。

6月18日中午,琦琦的母亲收到了两家武术俱乐部负责人石芳的视频,她说她正在“管教”自己的孩子。视频中,琦琦被教练放在椅子上,低着头,坐着不稳。教练推了一下他的头,琦琦失去了平衡,倒在地板上,一动不动。

在另一个视频中,琦琦坐在地上摔倒了。他试图站起来,但失败了。他低声说,“踢我。”视频里传来石芳的声音,她说:“谁踢你了?什么时候?”又问“教练踢他了吗?”是他自己倒的还是教练推的?"

一个孩子的声音回答:“我自己倒的。”施芳笑着说:“这么多人办这个证,是好事。”

翟春光也看到了视频。他觉得孩子的眼神不对。琦琦的嘴唇是白色的,手掌是黑色的。他有点担心,让妻子发信息提醒对方孩子脸色不对,自己注意孩子的身体状况。对方没有再回复。

40多分钟后,石芳打来电话,说孩子“醒不过来了”。

当天14时许,翟春光夫妇赶到青岛市城阳区第三人民医院,琦琦正在抢救中。一个多小时后,15时许,医院宣布抢救结束。琦琦没有获救。

事实上,琦琦在抢救开始前就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。根据青岛市城阳区第三人民医院的病历,琦琦在6月18日去医院之前,呼吸和心跳已经停止了20多分钟,右小腿和左大腿有淤青,四肢末端有淤青。

翟春光无法想象儿子生前承受的痛苦。他回忆说,孩子的腿部、脚踝、手臂等部位都有大面积淤青。施芳和武术俱乐部教练张贤斌也在医院,但他们没有解释。他和妻子忙于照看孩子,没有时间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。

2023年7月,翟春光收到琦琦的尸检报告,报告称死因为“因钝器反复打击致广泛软组织挫伤,导致创伤性休克,肺脂肪栓塞死亡”。

开庭前,翟春光在庭外等待。 何沛芸 摄开庭前,翟春光在法庭外等候。何佩云摄在村口的武术俱乐部。

37岁的翟春光在青岛崂山区兰家庄附近做了四五年快递员,每天都要经过村口的省道。

2023年5月,这条省道上一栋明黄色的二层小楼,挂着一块蓝底白字的牌子:“青岛振宇聚英武术俱乐部”。兰家庄村距离青岛市区市北区约25公里,车程40分钟。对于这样一个郊区的村子来说,能在附近开一家武术俱乐部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。

这家武术俱乐部距离翟春光的家不到一公里。工作人员在附近的村子里发传单,翟春光也拿到了一份。这张招生简章上印着俱乐部的名字。据说是青岛市体育局批准,青岛市民政局注册的合法民办非企业单位。开设长拳、南拳、太极、滕空等课程,招收5岁以上学生。传单上方写着“磨练意志,强身健体,文武双全”,背面则是俱乐部过往活动的照片,奖杯等等。

翟春光记得,社团负责人张贤斌、石芳向他推销社团时,声称可以组织孩子上春晚表演。对方说“炒作”,劝他。他的另一个考虑是,除了教授武术和体育,武术俱乐部还可以照顾孩子,帮助他们完成家庭作业。那一年,琦琦上三年级,夫妻俩无法辅导英语和其他科目。

于是,琦琦在6月10日的周末参加了体验班,翟春光和他的妻子支付了7680元给他正式报名。这是俱乐部一年的培训费,包括周末,寒暑假等。,保管住宿另行计算。对于翟的家庭来说,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,几乎是家里一个月的收入。附近村庄的许多家长都像翟春光一样好奇,想报名参加,但最终只有琦琦成为了聚英武术俱乐部崂山分会的学生。

翟春光夫妇不知道的是,当时这个看似正规的会所还没有取得经营资质。公开资料显示,聚英武术俱乐部于2016年在市北区注册成立,2023年4月还在城阳区注册成立了校区。其经营范围为武术人才开发和技术培训、武术比赛展示、组织和协办武术相关比赛和演出。前者的法定代表人是张贤斌,后者的法定代表人是施芳。但2023年5月,聚英武术俱乐部崂山分校开始招生时,崂山校区还没有正式注册。

后来检察机关查明,聚英武术俱乐部崂山分会的实际创办人是张贤斌,俱乐部还有一名教练李海定。此外,张贤斌的儿子张家豪也在俱乐部帮忙教学。

李悟(化名)已经在青岛武术圈工作了15年左右。他是一个武术俱乐部的负责人,认识了李海定。李悟说,李海鼎是武术界著名教练吴秀梅的徒弟。吴秀梅曾任青岛市武术协会副主席。所以李海定在青岛武术圈有资源和人脉,可以帮助启动组织。据李悟所知,张贤斌是在去武术协会的时候认识李海定的。2016年,两人决定在市北区开一家武术培训机构。

李悟说,聚英武术俱乐部首先在市北区开设,后来在城阳区开设了第二家分店。事发前,聚英武术俱乐部约有200名学员。他说,聚英的武术教练要求严格,事必躬亲,这在青岛武术圈早有传言。他的社团虽然会管教孩子,但也只是用尺子打手掌。

李悟觉得“(聚英武馆)迟早要出事。”

翟某琦无力支撑身体,趴在地上。 视频截图翟某琪身体支撑不住,蹲在地上。视频截图试用5小时

青岛市人民检察院指控,被告人张贤斌因被害人翟某琪在俱乐部教学期间训练动作不规范,与被告人李海定、张家豪对其臀部、腿部进行殴打。后来发现翟某琪昏迷晕倒,送医院抢救。经抢救无效死亡。被告人张贤斌、李海定、张家豪故意伤害他人身体,致人死亡,应当以故意伤害罪追究其刑事责任。

4月24日,青岛中院开庭审理了此案。翟家的许多亲戚、朋友和邻居都赶到了现场,并在法庭外等待结果。

庭审持续了约5个小时,旁听人员表示翟春光眼眶湿润,但仍克制情绪,保持冷静。翟春光避开尸检照片大约15分钟。

庭审中,翟春光第一次看到了琦琦被打的监控录像,这也是认定本案事实的关键证据。

他说,监控记录显示,18日9时许,张贤斌在崂山区俱乐部内将琦琦按倒在地,对其拳打脚踢,踢其臀部和大腿,随后用电线抽打约20分钟。11点左右,张贤斌带着琦琦去了城阳区俱乐部。在俱乐部的训练场上,李海鼎和张家豪分别用木棍和扇子殴打琦琦。12时30分左右,三人在食堂将琦琦捆绑,将琦琦拖至训练场,用训练带将琦琦绑在站立姿势的压腿杆上。

翟春光说,在密封的监控录像中,除了琦琦,其他孩子也被以类似的方式捆绑和殴打。另有两名家长的证人证言显示,他们的孩子在聚英武术俱乐部被打,部分孩子被鉴定为轻伤。

庭审中,检察机关出示了相关证据,被告人及其辩护人进行了质证,控辩双方在法庭的主持下充分发表了意见。

该报记者采访了多位出席和旁听庭审的人士。他们回忆,庭审中,翟春光认为应该变更罪名,提起公诉。石芳将翟某琪的视频发给家人,大约40分钟,直到翟某琪被送往医院。三人本应意识到翟某琪有危险,但未及时将其送往医院,应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责任。

三名被告人的辩护律师均辩称,其工作的机构是教育机构,以管教教育孩子为目的,没有主观故意,没有杀人动机。

翟春光认为,应当追究聚英武术俱乐部法定代表人施芳的刑事责任,依据是施芳曾提供电线作为犯罪工具,参与将琦琦绑在椅背上,也负有管理武术俱乐部的责任。翟春光在庭审上发言,要求追究施芳的责任。公诉机关表示,对石芳相关责任的认定不在本次审理范围内。

多名旁听和旁听庭审的人回忆,三名被告人均认罪悔罪,愿意承担民事赔偿。其中,李海定的辩护律师认为,考虑到李海定有自首情节,是初犯,认罪态度积极,请求法院从轻处罚。

当日16时许,法庭宣布休庭,将择期宣判。

2023年6月18日,翟某琦被送往医院后的病历记录。 何沛芸 摄2023年6月18日,翟某琪被送到医院做病历。何佩云拍下了改变后的生活。

从兰家庄村口沿着一条小路到高坡,几栋灰色的房子就是翟春光的家。案发前,翟春光的妻子在家周围养鸡,卖土特产补贴家用。现在,她无意做这些事。

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是最难熬的时候,老婆“崩溃”了。翟春光说,妻子在医院被诊断为抑郁症。为了陪老婆,他三四个月没管快递工作。

时至今日,妻子们仍然难以走出阴影,害怕与人接触。到目前为止,她一直不敢打开Tik Tok,怕刷到琦琦相关的视频,触动她心里的痛。在准备开庭和接待来访者时,几个亲戚和朋友来到翟家帮忙。

为了表示希望法院“严惩”,翟春光没有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诉讼,他想先集中精力等待刑事部分的审理。今天,琦琦的遗体仍在殡仪馆。翟春光希望此案早日有个结果,儿子能安息。

在亲戚的眼中,琦琦是个活泼聪明的男孩,“非常懂事”。他的月经说有人去翟家找的母亲买鸡蛋。当她妈妈忙的时候,琦琦会安静地坐着,不乱跑。

在过去的一年里,翟春光经常想起他的儿子,尤其是当他晚上经过琦琦经常玩耍的彩虹桥时,或者当他看到学生们走进学校时。

翟春光至今后悔的是,6月18日,他们没有坚持去接孩子。那天是父亲节,翟春光夫妇本该带琦琦回家过节。当天10点左右,老婆去俱乐部接了一次孩子,教练告诉他们孩子练得不好,下午要带他去武术俱乐部城阳分部练。

翟春光说,妻子通过武术俱乐部一楼的大屏幕看到琦琦在训练,但听不到声音,也不和孩子说话,就离开了。看到庭审时的监控录像,翟春光意识到,琦琦第一次被打是在当天9点多。

“(接孩子)当时已经打了。”他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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